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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岁月中的几朵浪花

时间:2022-11-01 16:42:02 来源:网友投稿

她出身于一个革命家庭,是中国共产党隐蔽战线领导人李克农的女儿。她曾就读于美国教会办的一所护校,学成后去延安当了一名“土八路”,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救助伤员,还为毛泽东、关向应当过保健医生。她组建了我国第一所肿瘤专科医院及肿瘤研究所,她的名字与我国肿瘤事业联系在一起。她曾经是陈毅、周恩来医疗小组的成员,周总理曾多次把她叫到病榻前布置“攻克肿瘤”的任务。在历次****中,她饱受煎熬和磨难,但始终没有向命运低头。她作为一个基层医院的党委书记,被选为党的“十一大”代表、**团成员,并当选为“十一大”中央候补委员。然而,她又曾经使出浑身的解数托关系,走后门,硬是不当那个卫生部的副部长。她不是一个伟人,但她的故事却耐人寻味。

在这里,我们采撷她流水岁月中的几朵浪花,就从她引进外资进行肿瘤病防治说起吧。

20世纪80年代,李冰和她的同事们对于恶性肿瘤提出了一个预防性研究的方案。为了实施这一方案,这个研究局限在中国国内,无论从技术力量还是研究经费上,都显得无力,显得不够了。于是,有了中国人和外国人的联手,有了恶性肿瘤事业研究工作的“开发”和“引进”。这件事情是这样做起来的:

这时,肿瘤死亡回顾调查这一工作已经完成了。通过这一工作,除了搞清楚我国多种肿瘤死亡情况、分布特点及高发地区外,还发现了不少发病学线索。李冰说:

“由于手中已掌握了全国各省市县的肿瘤死亡率及其它相关数据,所以较易从全国二千多市县中选出近百个肿瘤高、低发区,并就各种因素,如地理环境、生活习惯、食物分析、营养状况、食用水分析及高发家族等进行了对比调查。更有趣的是首次发现了高发区动物患癌现象:如食管癌高发区的鸡、羊也患食管癌,肝癌高发区的鸭也患肝癌,个别高发区发现了猪的鼻咽癌。我们科技工作者选择了江苏启东肝癌高发区的自然环境,自己集中饲养了一批刚孵出的幼鸭,几年以后即发现它们患了肝癌。这些都给我们深入病因研究提供了依据。”

李冰在谈到他们预防研究观点的发展时还说:

“我们是从实际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如:食管癌的亚硝胺病因,我们一直作为重点在研究,在肝癌高发区,我们对出生儿进行了疫苗注射预防肝炎,以期降低肝癌的发病率。又如:鼻咽癌高发区群众喜欢吃咸鱼,其间有无关系等。虽然国内外存在着不同的学术观点,我们从预防研究的观点出发并未因为有不同的观点而中断这些研究。近期我们还进行了大蒜预防胃病的试点。

“有些癌症虽然病因搞不清楚,但发病的条件是明显的,如宫颈癌、肺癌及胃癌等,所以我们向群众宣传,要从改变某些生活习惯来进行预防……中国人口这么多,病也很多,老的诊断方法根本不能适应癌症的普查……我们提出的‘一泡尿,一滴血’ 的简易方法的研究能将‘高危人群’找出来,使普查数缩小下来。这方面鼻咽癌做得比较突出。现在,用‘一滴血’进行普查,不但能发现早期癌,并已发展到可以预期三四年后患鼻咽癌的可能,而能及早实行严格控制和定期检查。只要早期癌的发现率增长上去,生存率就随之而增长上去了。对宫颈癌则利用我国妇幼保健网及计划生育系统,他们对妇女检查时,不用费多少事及经费,涂一张细胞学染片,也可以发现不少早期癌进行治疗并得到较好的结果。如江西靖安县现在基本上没有多少晚期宫颈癌了。而早期宫颈癌用中西药物治疗即可解决,不必用手术,老百姓也较能接受。”

李冰还把我国和西方国家的研究情况进行了比较,她说:

“西方国家条件比我们好得多,有的癌死亡率有少量降低,而其他癌又上升。我国的癌症也面临此种情况,各种癌的病因也是都各有其一定根据的多种说法。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尤其是分子生物学的发展,使病因与发病机制的研究提到了更高的水平。当然最好是把病因搞清楚,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这是‘远水不解近渴’。尤其是我国在这方面的技术基础很差,人力物力更谈不上,想像西方那样开展研究,根本没有条件。高精尖层次的理论研究,眼前只能让西方先走,我们有少量学者进行研究。我们还得从实际出发,发动广大肿瘤工作者结合我国实际开展工作。”

于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哈尔滨流行病学会议上,经过大家认真讨论一致同意,他们立足高发区开展“预防性研究”。但是,他们却遭到了反对。上一级领导有人讥讽李冰他们说:

“你们好高骛远!”

“治都治不好,还预防?”

“你们使用的方法不都是一般性的卫生工作方法吗?能起到预防的效果吗?”

为了使工作中的阻力能够小一些,李冰和她的同志们继续说服领导,宣传群众。于是,在河南省的林县,在江苏省的启东,在广西省的扶绶县,对食管癌、肝癌的预防工作就逐步开展起来了。在广大的人群中进行预防工作是需要大笔经费的。当时,中国人刚刚开始懂得引进外资来开发产品,因为饱经政治磨难的中国人经济上太落后,这是一条发展经济的可行之路。由此,李冰想到,搞癌症预防工作,怎么不可以“引进外资”呢?于是,为了争取外援,李冰就在各种会议上及外国学者来华访问的时候宣传自己关于癌症预防性研究的观点。中国林县食管癌的防治,经过李冰等人的宣传,终于引起了外国学者的注意。美国曾派高级医学代表团到林县进行实地了解;英国学者也到过林县,并取了一些标本带回去分析;国际癌症研究中心也到林县及辉县开展了对少数人的普查,因经费不足,没有再普查下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经过卫生部的批准,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已经成为“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癌症研究合作中心”,得到了几十万美元的资助,用这笔钱,在江苏省的启东,医科院肿瘤研究所和启东肝癌研究所协作,为新生儿开始注射乙肝疫苗。从1983年到1990年,免疫了启东的41595名新生儿,免疫保护率为75%~81%,预计到2025年将看到肝癌的发病率下降 70%~80%。

1980年代,在河南省的林县,中美还签订了一个十年的合作协议。周寰和郭力于1994年6月22日在“健康报”上载文《揭开肿瘤预防的成功一页——记中国医科院与林州合作开展食管癌现场研究》,曾记录了这个合作协议的签订,这样写道:

“这项合作开始前,美国一位有名的统计学家曾断言:‘目前进行人类癌症预防试验的时机尚未成熟,要想在短期内取得预防效果是不可能的!’个别对中国不友好的人甚至多次写信到美国国立癌症研究所和美国国会,反对资助中国进行这项研究。但中国人在林州建立的癌症防治现场就像一座已经露出矿苗的富矿,吸引了法、美、德、日、意等各国肿瘤学家。世界卫生组织在20世纪70年代末期也决定,把食管癌研究基地从中东转到中国的林州。

“1982年,美方决定与中方先进行一年的癌症预防可行性试验,中国科学家良好的素质和工作基础终于使美方打消了顾虑,中美正式签署了合作协议,总投资额达1300万美元,成为美国对中国癌症研究最大的投资项目。”

在这项合同签订前后,中国的卫生部及肿瘤医院也有两种意见进行了激烈地争论。一种意见认为这是卖国,把中国的资料给了外国人了。另一种意见则认为,这是好事,可以借助这项科研推动我们的研究工作。

李冰又一次力排众议,并且又一次胜出了,她和她的一些同事坚持的第二种意见经过争论被认可了。但是,中国人的研究能力,美国人当时并不信任。所以,合同的签订经过了艰辛的付出。

李冰对此也有一个回忆。她说:

“80年代初美国NCI(注:即国立癌症研究所)在详细了解了我们的工作之后,还是不能相信我们真能够完全按照现代流行病学的要求进行科学研究,于是先和我们签订了一个为期一年的‘可行性研究协定’。在这一年中,我们也学习了不少现代流行病学的知识,并以‘一定要争这口气’ 的决心完成了这个‘可行性研究’。在总结中,美方表示很满意,我们自己经过这一年也就有了底了。经过双方专家的认真总结,共同拟订了今后工作计划的方案,双方分头报请并得到各自领导的批准。

“然后,美方以NCI为签约单位,我所(注:即肿瘤研究所)为中方代表单位(民间性质)一同签订了一个‘食管癌营养干预研究’的合同。”

和外国人合作搞科研项目,也就是对外资的一种引进,当时在中国国内还是很少的,所以,无论是美方还是中方都是十分慎重的。为此,专门成立了“中美科学研究联络委员会”,在天津开了一两次会议。医科院的院长顾方舟和肿瘤医院的吴院长及李冰都去了。会后,卫生部决定让李冰负责中美协作的问题。于是,对于这一合同,李冰就作为中方的第一负责人了。

美国人和中国人的合作就这样开始了。

这是一个浩大而精细的工程。合作单位有: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研究所、美国国立癌症研究所、美国拉特格斯大学、中国河南林县食管癌研究所、中国医学科学院协和医院。除此还有河南林县卫生局、试验地区乡政府、卫生院、美国俄克拉何马大学医学院、纽约斯隆—凯特林癌症研究所、美国路易斯安娜州大学、哈佛大学公共卫生院、福克斯蔡斯癌中心以及美国Westat公司的科技工作者。

中美合作,10个年头,个中的甜、酸、苦、辣,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的。李冰回忆起这一段工作时这样说:

“10年中,工作量是很大的,而我们承受的压力则更大。因为这是正式的合同,不是一般性的‘资助’。不能按合同问题做到的就是法律问题。同志们工作在现场,生活在现场,工作和生活当然都是很艰苦的。”

根据中国近十年来在林县对食管癌高发现场的防治探索,中美双方科学家都认为,其病因可能与某些食物营养素不足有关,因此决定在这里进行营养预防试验研究,简称“营养干预”。按照发病的规律,食管癌的高发区北部总是比南部要高,于是,具体试验地就选择了林县北部的姚村、任村和东岗三个乡,并以衡水乡作为普通人群试验地。

研究内容分为两项。

第一项:食管癌上皮重度增生试验。采用有效药丸与安慰剂两组,即干预组和对照组,用双盲法进行研究。所谓双盲法,就是:一盲,病人不知道自己服的是什么药;二盲,医生不知道给病人服的是什么药。这样就可以阻断服药过程中的人为因素,保证试验所用数据的客观性。这一试验可以有效验证补充14种维生素和12种矿物质对食管癌和胃癌的发生、死亡以及食管癌上皮重度增生的作用。药品由美国的霍夫曼拉罗奇公司、莱得力实验公司提供。

第二项:普通人群试验。研究不同配方的维生素、矿物质对降低癌发生及死亡以及其它常见病死因的效果。有效药丸与安慰剂均由美国的霍夫曼拉罗奇公司提供。

最初的一年,美方来了十多位专家同中国的研究人员一起到林县去开展工作。美国人干了三周后就回去了,有一部分实验室的工作是在美国做的。而大量具体的实际工作都由中国人做。李冰说:

“我们每日白天下基层普查,晚间整理资料及检查所取的病理及细胞学血液学的标本,十分紧张地忙了三个多月,由经过一年多的对大量资料及标本的检查结果的分析,说明这项干预研究的效果是令人满意的。”

接着,开始了更大人群的试验研究。整个试验期,受试者三万多人。中美协作,有一套严格的管理和检查制度。每日,人们需要口服的维生素有13种,微量元素也是13种。服药情况因人而异,研究内容人与人又不相同。工作人员把药发下去,看着人们把药服下。全部试验每月定期核对,并按季度为人们抽血进行生化测定。工作紧张了,李冰常常带着氧气袋、常用药来到林县。哪怕是冰天雪地,哪怕是烈日炎炎,只要有事,她一定要亲临现场。时而,她在肿瘤医院里忙活;时而,她在林县“癌症营养干预试验地”忙活。突然,她正在工作,却犯起病来,倒下了。血压低得几乎没有了,需要升压。她喘不过气来,脸憋得成了酱紫色。周围的人把心揪起,不少人落下泪来。她的同志们说过:“李院长一发病,就是肿瘤医院的一个重要的政治事件。”因为,她似乎很难救治。对她的过敏性体质人们很难把握。她除了心脏不行,除了原有的那些疾病,随着年龄的增长,又患上了严重的糖尿病,关节病和痔疮也一天比一天严重。人们为她用药非常慎重,因为不少药她是不能服用的。然而,她的病和着紧张的工作节拍频繁发作,曾经在一个月内发病两三次。有时她在基层,那里条件十分艰苦,医疗设备非常简陋,很容易延误对她的抢救。听说她又病了,人们形容自己的心情,说有惊弓之鸟的感觉。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发病,着实把人们吓得够呛。但是,奇迹也总是出现。经过一次次地紧急抢救,她竟一次次地活了过来。也许,意志坚强的人阎王是不喜欢要的。于是,每每病后不出一个礼拜,她就又出现在办公室里,或者出现在林县“癌症营养干预试验地”。她尽管脸色苍白,身体十分虚弱,可是,一种压不垮的气势毕竟又从她的体内腾起,她凛凛然又在那里发号施令了。她说:

“我不能躺下。那么多的事,我还没有干完呢!”

也许,正因为她有那么多干不完的事,所以来自内部的骚扰才会没完没了地伴随着她。

就在这个时候,有些反对派竟用英文写信到美国的国会、美国国立癌症研究所,说林县食管癌高发现场营养预防研究的资料是假的,不可靠,数据不准确,一时引起美方专家们很大的不安,给研究工作造成极大困难。

于是,美国国立癌症研究所就对当时已经输入电脑的所有资料进行了复查,又派出专家到林县的研究现场去了解情况,最后终于做出了结论说:

“资料是可靠的。”从而合同得以继续下去。

但是,反对李冰的人并没有就此罢休,他们找了某学校的一个学生冒充中国的律师写证明告诉美国人,说这些伪证是对的。美国人经过调查,终于搞清楚了,这都是些无稽之谈。美国人于是写信给医科院的院长说,你们内部闹事怎么闹到美国来了?这样搞下去,不仅影响了我们在癌症方面的研究,而且将影响我们今后在其他方面的合作。

这是一场闹剧。闹事的人是谁,李冰并没有挖空心思去猜疑哪一个人,去设专案调查哪一个人,她只是感到寒心,同时也认识到:

“对那些一看到别人有成就就心生妒意,就千方百计地诋毁别人暗算别人的人,自然不能不加以警惕。”

然而,她还是防不胜防啊!因为李冰是这个中美合作的中方第一负责人,搞研究,做课题,要报表、签字,从美国人那里拿钱呀。于是,就又有人造谣说,李冰贪污20万,并且被告到了中纪委。贪污20万,在改革开放的初期,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于是,中纪委派出了调查干部,卫生部立案审查。核实来核实去,子虚乌有,人们费了一番功夫,还了李冰一个清白。李冰说,造我的谣,难道就能让我垮掉?

经过10年的努力,中美合作林县食管癌高发现场营养预防研究,终于告一段落。食管癌上皮重度增生试验结果提示,补充多种维生素、矿物质,可降低总死亡9%,降低脑血管死亡近 40%,降低食管癌死亡17%,虽然没有达到统计学要求的显著水平,但是这数字已经是很可观的了。另外,这一试验结果表明,它还可以减少眼核性白内障患病率的43%。普通人群试验结果证明,补充胡萝卜素、维生素E和硒,可降低总死亡率13%,降低胃癌死C20%,其他癌死亡19%,还能减少老年眼核性白内障患病率41%。这在世界上首次证明补充复合维生素和矿物质,不但能降低人类癌症的发病与死亡,也可以减少某些常见病的患病风险。国外评论认为这一试验“对今后推广应用到世界其它较富裕地区,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中美合作研究的10年,对于李冰的工作,美国负责卫生事务的前助理国务卿罗伯特E·温多姆曾经在一次“癌症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及中国对国际癌症研究的贡献”的专题讨论会的开幕式上的发言中这样说:

“请允许我感谢中美癌症研究规划的一位非常亲密的朋友李冰医生,她的才智和鼓励对我们大家都是十分宝贵的。”

在这一期间,李冰还做过这样的几件事情:

1983年,她参加了在日本仙台举行的亚太区肿瘤会议,在会上做了题为“中国癌症防治进展”的报告。

1984年10月,她作为中国癌症研究基金会主要创办人之一,担任了中国癌症研究基金会副**兼理事长。

1985年4月,她为中国癌症研究基金会筹款,获霍英东捐赠的三百万元人民币。

1986年,她参加了在美国夏威夷举行的西太平洋地区肿瘤会议。

同年,她还参加了在日本扎幌举行的国际抗癌联盟与日本癌症协会合办的西太平洋地区肿瘤学术会议,并且在会上做了“中国抗癌战略”的报告。

1987年,67岁的李冰离休了,但是仍然担任着卫生部全国肿瘤防治领导组顾问组长。

1994年10月,中国癌症研究基金会成立10周年,李冰当选为中国癌症研究基金会**。

李冰曾经说过:

“我以残年多病之身,反复要求过退身让路,可是中国肿瘤事业的兴衰确实牵着我的心,我又受过不少首长和我的尊亲许多叮咛教导,再想到与我共事多年一直同甘共苦的许多同志们,我又不忍心一下子掉头而去,所以终于还是听命于领导,一再地压下退意。”正如她说的那样,她超负荷超年限地为中国的肿瘤事业在运转,竭尽全力,不服老,不避艰险,不怕一些人的攻击和陷害,视个人的名与利如淡淡之浮云。于是,她走出了事业的一份辉煌,人生的一片亮丽。

这么多年来,李冰领导及组织实施的几件大事对我国肿瘤防治研究事业所产生的影响,是她的领导和同志们有目共睹的,得到了有关方面的充分肯定和高度赞扬。例如,她组建了我国第一所肿瘤专科医院。从20世纪 50年代起,她曾担任卫生部癌症专题委员会副主任,参与制订国家癌症方面的“四·五”、“五·五”规划。她授命组织成立了全国肿瘤防治研究办公室,担任主任,从组织上为全国肿瘤防治研究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在*****那人妖颠倒,鱼龙混杂的大动乱之中,她在人们的批斗中没有倒下去,昂首挺胸走了过来,摆脱了重重的阻挠,带领一批志同道合的医务人员、研究工作者,几乎走遍了祖国的山山水水,才查明了我国15种肿瘤的高发区以及人们发病死亡的情况。随即,她又在各地党政领导的协助下,动员了近百万人,完成了全国8亿5千万人口3年死因回顾调查。专家们认定,这个回顾和调查,基本探明了我国的癌情,为以后制定相应政策、科学评价肿瘤防治效果奠定了基础。在这个基础上,由她主持汇编出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恶性肿瘤地图集》一直被国内外学者所称赞。她受国家科委任命,担任国家“六·五”计划癌症攻关组组长。她还组织开展了我国癌症高发现场的综合防治研究,特别是担任中美癌症科技研究协作中方负责人,与美国国立癌症研究所签订合作协议,在中国河南省林县进行“食管癌营养干预研究”,并领导实施,使这一世界上最大的营养干预试验取得了良好的结果,为世人所瞩目。

是的,在我国,致力与肿瘤的防治研究工作并且成绩斐然者是数以千计的,然而李冰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

李冰在林县代表中方和美国合作进行研究,明明白白的是美国人出钱,出设备,出仪器,出药,中国人出研究资料,出力气的事情。现在十年过去了,事情做了,研究成果人们也得到了,参与这一研究项目的人们是有劳务费可以拿的。中国人应该拿的一份,和美国人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而李冰呢?美国人也给了她10万美金,这是她该得到的那一份。但是她说什么也不以个人的名义拿这笔钱。她说:

“我过去能跑能动最能干的时候,都没拿过。我有国家发的工资呀,这就足够了。现在我年纪大了,干不了什么了,更不能拿这钱。这钱留给医院作为发展基金吧。”有关方面多次劝她把钱拿去,她摇一摇头,不要再说这件事了,我不会拿这钱的。

医院的领导后来提出,给那些对医院做出过特殊贡献的人一个月多发一千元人民币,李冰是其中之一。但是,她不要这一千元钱。她说:

“国家给我的退休金不少了,这钱还是给那些更需要的人吧。”医院领导知道她和孙方近几年看病花费不少。本来嘛,这是她该得的,论起她对医院做出的贡献,这点钱算什么?别人都拿上了,可她……于是屡次三番地劝她说:

“你难道不需要?你年老体弱,需要药品,需要营养品,你不是已经感到捉襟见肘了吗?”她说:“我有儿女们。中国人说养儿防老嘛。我钱不够用,靠他们,我心安理得。”

这件事于是就这么办了。她每个月只领自己的一份退休金。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她所钟情的肿瘤事业。

中美合作十年,合同因为到期而结束了。但是,接受营养干预试验的群众还需要再继续观察下去。

癌症目前还没有被人类所攻克。医务工作者、研究工作者为此还在不断地努力。从1983年开始,国家科委为肿瘤医院拨了经费,进行药物阻断的研究。对食管癌的上皮重度增生,用抗癌乙片,即今天的增生平以及维胺脂及核黄素加以治疗。经过10年的研究,癌症的阻断率达到了 50%左右。这是防癌的方法。人们发现了它,还只是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对癌症进行预防。如何把发现的方法用到今天林州的 98万人群中,向四周放射,用到更大的人群中,人们需要继续研究,需要资金,需要新的国际性的合作,需要新的领导工作,组织工作,需要那种义无反顾的拼搏精神,奋斗精神,进取精神,需要后浪推前浪。人类一定要攻克癌症,人类一定能够攻克癌症!作为人类对自然界,对自身的认识,对医学科学的认识,有结束的一天吗?能画上句号吗?

其实,这道理说起来是简单的,然而又是十分深奥的:既然是流水,就不会断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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