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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陕北的版图

时间:2022-11-02 09:42:02 来源:网友投稿

地理意义上的陕北,区域广阔。北面,辽阔的鄂尔多斯草原上,曾经崛起过无数马背上的民族,耀日夺目的军刀,伴随着雷鸣般轰响的马蹄声,一次次越过蜿蜒曲折的长城,一路南下,成就了多少帝王将相的伟业,留给汉民族几多惊悸、几多颤栗!南方,莽莽苍苍的黄龙山,横亘陕北高原与关中平原之间,虎豹豺狼神出鬼没,黄龙猎鼓喧天震响,至今保留着蛮荒本色;西面,子午岭纵贯南北,宽阔笔直的秦直道,是始皇大帝为陕北划定的西部边界吗?东方,气势雄浑的九曲黄河撕裂了黄土高原,形成狰狞的晋陕大峡谷,使“走山西,过黄河”的陕北民谚具备了真理的属性。壶口的轰鸣,乾坤湾的神奇,为陕北大地增添了无数原始、古朴、神秘的色彩。

文化陕北的版图,则是另外一副面孔。东方的黄河不必言说,北面的长城也界限分明,而子午岭和黄龙山就值得商榷了。

先说子午岭吧!子午岭以西的陇东庆阳、环县等地,虽然现在属于甘肃省,但长期与陕北为同一地理单元。唐宋时,陇东与陕北就是一体。土地革命时期,刘志丹、谢子长在这里浴血奋战,建立起陕甘根据地,后来发展成为陕甘宁边区的陇东专区,阎红彦、贺晋年、马锡五等陕北名人在这里成就了他们的丰功伟业。因此,文化陕北的西部边界,理应从子午岭再往西延伸。至于宁夏的盐地,和陕北定边、靖边、安边三边地区更是水乳交融,从风土人情到地形地貌都别无二至,自然也应划入陕北的范畴。

黄龙山则仅是地理上的边界,文化意义上的陕北南界则要内敛得多。如果以210国道为轴来划分的话,准确的界限应该是甘泉道镇。实际上,道镇以南的富县、洛川、黄陵,应该和八十年代初从延安分出去的宜君一样,基本是关中文化影响的区域。

从文化角度这样划分陕北,相信会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因为,从语言风俗、人情世故等构成文化的各项要素来看,道镇正是一个临界点。事实上,富县以南的人在日常生活中,确实是把甘泉以北叫“陕北”。说不清这种叫法已经流传了多少年。

第一次听富县人这么说,还是在二十年前。那时,初涉人世的我对此很不服气:你不也是陕北人吗?随着年龄渐长,从陕北走到关中、陕南,我的足迹踏遍三秦大地,才终于理解了这个叫法的准确性。

富县的行政区划虽属陕北,但文化传统却完全受关中影响。富县以南,说话是关中腔,饮食也以关中人喜欢的面食为主,家庭主妇可以做出花样繁多的面食。婚丧嫁娶也和关中大同小异。陕北则因自然条件的限制,没有大平原,不能广种小麦,山坡梁峁上适宜生长品种庞杂的五谷杂粮。因此,陕北人的饮食结构中,以主食的花样繁多而见长,副食则相对较少。小米盛产于陕北,也见爱于陕北。到了关中,只能喝玉米糁了。人情世故的区别更是明显。道镇一位朋友对此有堪称精辟的总结:道镇以南,地皮肥而人情薄;道镇以北,地皮薄而人情重。相比之下,陕北最南端的甘泉,应该是最好的地方。在贫瘠的陕北大地上,洛河川的富饶,构成了地皮之肥;相对于人情淡薄的关中道,甘泉人身上更多体现了陕北人热情好客的禀赋。因此,甘泉洛河川是陕北唯一的地皮既肥、人情又厚的风水宝地。

机缘凑巧,我在甘泉呆过几年,对此感受最深。甘泉人之热情好客实在罕见,只要有朋友来,不管亲疏远近,总要美酒大肉相待。汉人之豪饮,莫过于陕北;陕北人之豪饮,莫过于甘泉。有道是:“甘泉醉汉满街转”。

历史上的陕北,一直是汉民族和少数民族的结合地带,遗风流传至今,尚可找到许多证据。仅从喝酒吃肉而言,可以说,整个华夏大地,除过少数民族,汉人中,还有哪个地方这样喝酒吃肉?你看,陕北人吃羊肉,是把整只羊炖着吃。甘泉最好的一道菜叫“红烧带把肘子”,那哪是汉人的吃法?那么一大块猪肉,就那么肥腻腻的端上来,这哪是吃肉,简直是在考验你的胆量!湖南人毛泽东在陕北一呆十三年,最喜欢吃红烧肉。而在陕北人眼里,毛家红烧肉只是“肉丁”而已,只配做“臊子”。近几年,毛家红烧肉红遍全国,传到陕北后,肉块变得又大又肥。

饮食如此,戏曲又怎样?关中历史悠久,文化发达,秦腔一吼两千年,留下无数经典戏剧。陕北长期处在汉族和少数民族融合地带,远离汉族政治文化中心,保留着更多原始古朴的风格。陕北没有成熟完整的剧种,代表陕北文化的信天游、陕北说书、陕北道情都还在原始阶段,陕北秧歌是在边区时代,经过鲁艺一批天才艺术家的加工改造、去粗取精后,才变得稍微成熟一些。关中道的男女老少,几乎清一色是秦腔迷;陕北人的喜好则五花八门。富县、洛川、黄陵是秦腔,黄河岸边的宜川、延长、延川、清涧、吴堡、佳县等地则是山西晋剧、蒲剧的影响范围,而陕北腹地更是千差万别,至今没有统一的戏曲爱好。陕北秧歌之所以风行全国,主要是政权的影响,反映了共产党夺取全国政权时的民心所向,具有浓厚的意识形态色彩,不能简单地理解为陕北文化的辐射放大功能所致。

陕北民歌在全国影响之大,在汉族中绝无仅有。国内音乐界将全国民歌分为五类,属于汉族的只有陕北信天游,其余四类则是内蒙、西藏、**等完全的少数民族地区。在某种程度上,汉民族中心地区似乎总在有意无意间,把陕北也视为“少数民族”——汉族的“少数民族”。这有着深刻的历史原因。事实上,汉族的民歌种类也有许多,能够产生全国性影响的,恐怕只有陕北民歌。别的,只是地方民歌,只在一定的范围内传唱而已。今天的陕北人一出陕北,哪怕只走到西安、关中,遇到热闹场合,总被要求唱段陕北民歌。在外人眼中,陕北是民歌的海洋,民歌的世界,陕北人没有不会唱民歌的。相信许多陕北人和我一样,曾经有过这样尴尬的时刻吧?

毫无疑问,今天的延安是陕北地区的中心,但历史上并不如此,起码榆林、绥德、富县都可以和延安分庭抗礼。隋唐时期,富州是陕北的统治中心,历史上和民间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尉迟恭就担任过富州总管,诗圣杜甫也在这里写下许多千古传唱的诗篇。富县保留的隋唐遗址之多,为陕北各县第一。今天,如果单从交通和地形条件而论,富县比延安要优越得多,更有资格成为陕北的中心地区。农业文明时代,有“小江南”之称的富县足以成为地区统治中心,但在工业化和信息时代,太过落后的经济发展水平,使它无力承担地区中心的重负。即使作为交通中心,其能量也没有完全释放。明清时期,陕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是榆林,交通、商业中心则是绥德。明清两朝,榆林始终是九边重镇之一,榆林稳定,整个陕北就稳如泰山。今天,榆林仍然是陕北的文化中心,陕北文化的所有内容,都在榆林保留着完整的形态。从陕北地图上看,有两纵两横重要的交通线:210国道和西神铁路纵贯南北,305、309两条国道横贯东西,形成绥德、富县南北两个交通枢纽,注定绥德成为陕北的交通中心。依托交通条件,旱码头绥德成为陕北的商业中心,至今依然。和榆林、绥德相比,延安有许多移民城市的特征。

延安取代榆林、绥德、富县成为陕北中心城市,首先应归功于谢子长烈士,而毛泽东则是最大的功臣。1934年,谢子长回到陕北,和郭洪涛、贺晋年、马明方等组建了红27军,创造了陕北根据地。随后,刘志丹和红26军主力从陕甘根据地过来,共同打下陕北红艳艳一片天。以瓦窑堡为中心的陕北根据地,和偏远的陕甘根据地相比,离全国的政治中心更近,更容易造成全国性影响。在此基础上,中央红军和毛泽东到陕北后,把延安发展为中国革命的大本营,成为全国政治中心之一,从根本上奠定了延安在中国历史上的崇高地位。中国共产党从延安出发,成功地夺取了全国政权,取得了中国革命的胜利,延安也理所当然地成为陕北的中心城市。

对今日陕北社会影响最大的历史事件,莫过于清朝同治年间的“回乱”,即今天官方史书上所说的“陕甘回民起义”。在此之前,虽然也有许多历史事件对后世影响很大,但那毕竟太遥远了,久远的时间将曾经发生的一切稀释得几乎看不见。元末“八月十五杀鞑子”的传说太过荒诞,产生于洪武时代山西洪洞大槐树下的祖先崇拜,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口耳相传,今天已经模糊得让人无法看清历史的本来面目。只有“回乱”对陕北这块苦难的土地所造成的痛彻骨髓的影响,时至今日,仍是如此清晰。那是怎样一个血洗的世界呀!翻开陕北任何一部县志,那个时代杀人如麻的记载史不绝书。各地县志“军事志重要战事”中,每个历史时期的战事各不相同,惟有回乱时各地皆有激烈战事。回民杀汉人,汉人杀回民,后来左宗棠率湘军来陕北平乱,乱民也杀,良民也杀,南杀到北,北杀到南。终于,“乱”平定了,人也快完了。几年战乱,陕北大地赤地千里,人口锐减。延安府和绝大多数县城里,户口十不存二。人口大量外逃,躲进深山拐沟,人烟稠密的川道地区变得荒无人烟,繁华市镇成为久远的记忆。直到1937年1月13日,党中央进驻延安时,城内只有一千多户、三千多人,仅是我所居住的小区的人口规模。1942年春,王震率359旅开进南泥湾时,偌大的南泥湾川里,只有一户人家。而在同治以前,这里人烟稠密,市镇繁华。“回乱”对陕北的影响,直到今天,从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仍能找到许多证据。陕北人爱用“回儿子”一词来形容某个小孩心硬手狠,这只能是“回乱”后才出现的词。我接触过许多老年人,了解到陕北许多姓氏的历史,包括我自己,最早的前辈,只能上溯到同治时期。

遨游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我们发现,陕北产生全国性影响的年代,共有三个时期:一是北宋,一是明末,一是陕甘宁边区时代。影响最大的,自然是边区时代了。

北宋时期,宁夏一带的党项族崛起,李元昊建立西夏政权,和宋王朝分庭抗礼,陕北遂成为汉族抗击西夏的第一线阵地。这时的陕北,战争频繁,人才辈出,群星璀璨,星光灿烂。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纷纷登台亮相,上演了一幕幕威武雄壮的历史话剧。韩琦、范仲淹设帐延安,运筹帷幄,“一范一韩,泰山北斗”;狄青开始了从黥面小卒到统军大将的传奇一生;沈括发明的“石油”一词今天“大行于天下”。这时的延安,频频出现于文学作品中:一曲《渔家傲·塞下秋来》成为千古绝唱;《水浒传》中的鲁智深、王进就在延安;历史上确有其人其事的大小种经略相公——种师道、种师中兄弟,戎马一生,主要活动在延安。随后,女真的铁骑踏过黄河,北宋王朝寿终正寝。宋高宗赵构跑到南方,依靠西北边兵边将的力量,建立了偏安的南宋小朝廷。南宋开国四大将岳飞、韩世忠、张俊、刘光世,其中就有是两位土生土长的陕北人——绥德人韩世忠和志丹人刘光世。事实上,从北宋开国到南宋前期,在长达二百年时间里,朝廷最精锐的武力,一直是以陕北为中心的边兵边将。在民间中国发生过深远影响的杨家将,创始人老令公杨业是神木人,神木“杨无敌”名震天下;夫人佘(折)老太君是府谷人。志丹有刘延庆、刘光世父子将门世家,府谷折氏一门为军人世家。北宋末年,朝廷征江南,手擒方腊的并不是《水浒传》中的鲁智深,而是府谷人折可存。志丹人解元是韩世忠手下大将,在南宋初期随韩家军屡立战功。

明朝末年,陕北又一次震惊全国。农民大起义从陕北爆发,起义军纵横大江南北,黄河两岸,长达16年之久,生生把朱洪武的铁桶江山翻了个底朝天。这个时期,陕北出的名人就更多了。历史永远记下了这些陕北血性汉子的英名:王嘉胤(府谷)、王左挂(宜川)、闯王高迎祥(安塞)、李自成(米脂)、八大王张献忠(定边)、“曹操”罗汝才(延安)、神一元神一魁兄弟(榆林)、点灯子赵胜(清涧)、紫金梁王自用、老回回马守应(绥德)、过天星惠登相、闯塌天刘国能、射塌天李万庆(延安)、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改世王刘希尧、混十万马进忠(延安)、翻山鹞高杰(米脂)、一只虎李过(米脂)、李来亨(米脂)、高一功(米脂)、郝摇旗、刘芳亮、刘体纯、李定国(榆林)、刘文秀、艾能奇、白文选(吴堡)、孙可望(米脂)。

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陕北终于迎来了历史上最为辉煌的时代。那是怎样如火如荼、激情燃烧的岁月呀!毛泽东的延安时代,是这位千古伟人非凡一生中的黄金岁月,他的文治武功达到顶峰,在历史舞台上完成了堪称完美的演出。延安精神,不仅影响了中国,也影响到小小寰球的各个角落。发源于延安的游击战争烈火,从美洲丛林烧到非洲大地,从严寒的朝鲜半岛烧到炎热的印度支那,整个世界都知道了延安的美名。1948年3月,毛泽东离开陕北,东渡黄河。踏上河东土地,回望陕北,他深情地说:“陕北是个好地方啊!”谁能否认,这不是发自领袖心灵最深处的肺腑之言呢?

今天的陕北,随着王者东去,王气不再,已经结束了历史上的一次辉煌。其实,辉煌也好,平淡也罢,陕北的历史已然写就,陕北的未来正向我们走来。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表明,陕北的辉煌将一去不复返。陕北的前世今生,注定这块多灾多难的土地,能够迎来一次又一次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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